雨水连接成无边无际的灰幕,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混沌的喧嚣之中。
那一声惊恐的尖叫也被哗啦啦的暴雨声吞没,甚至没有惊动趴在狗窝里的两只猎犬。
这个夜晚,哈灵顿家族的豪宅如同一座被遗忘的孤岛,。。。
维德站在暴雨中,雨水顺着他的黑袍滑落,像一层流动的暗幕。他没有撑伞,也不需要。魔力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,将倾盆大雨隔绝在外,只在离他身体三寸之处便如烟雾般蒸腾消散。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那片被洪水吞噬的地下停车场入口,仿佛早已知道一切会发生。
刚才那一幕??黑狗破水而出、救人于绝境??并非偶然。
那是他的一部分。
或者说,是他意志的延伸。
维德抬起右手,指尖轻轻一勾,空气中浮现出一道微弱的银蓝色光痕,如同蛇形符文般缓缓旋转。这是“分灵契约”的印记,一种比幻影移形更隐秘、比变形术更深邃的古老魔法。它不依赖血肉相连,而是以意识为锚点,在特定条件下召唤出“自我”的投影??不是分身,不是幽灵,而是一个拥有独立行动能力却始终受控于本体的存在。
那只黑狗,便是他在危急时刻投下的“影我”。
契约无声运转,维德闭上眼,脑海中立刻涌入大量感官碎片:咸腥的海水味、污水刺骨的寒意、孩子惊恐的呼吸、女人颤抖的心跳……还有那只冲浪者坠入深海前最后一瞥中的模糊黑影??正是他用“影我”形态施救时留下的残影。
他嘴角微微扬起。
格林德沃愤怒离去的原因很简单:他认为维德太过克制,不愿参与即将到来的战争风暴,反而执着于这些“蝼蚁般的凡人命运”。可格林德沃不懂,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毁灭本身,而是选择何时毁灭、何时拯救。
就像此刻。
维德睁开双眼,低声念出一句古老的咒语:“**Videturumbra,sednonmoritur。**”(影现于世,却不亡于世。)
话音未落,远处沙滩上传来一声低沉的犬吠。
那只黑狗正从洪水中跃上岸,浑身湿透,毛发紧贴躯体,体型却依旧庞大得不像寻常犬类。它甩了甩头,水珠四溅,随即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维德走来。每一步落下,地面都仿佛轻微震颤,泥泞竟自动避开它的爪印。
母子二人瘫坐在不远处的沙地上,彼此相拥哭泣。救援人员终于赶到,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雨幕,有人开始组织疏散。没人注意到那只迅速隐入黑暗的巨犬,也没人意识到,这场灾难中所有奇迹般的生还,都源于一个静静伫立在雨中的男人。
黑狗来到维德面前,低下头,额头中央浮现出与维德指尖相同的银蓝符文。光芒一闪即逝,随后,它的身形开始扭曲、拉长,皮毛如墨汁蒸发,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。不到十秒,原地已站着一名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子??面容冷峻,眼神深邃,眉心有一道细小的疤痕,形状宛如闪电。
他是“影我”,也是维德意志的具象化产物。
“任务完成。”男子开口,声音与维德几乎完全一致,只是少了些许温度,“共救起七人,其中五名被困地下车库,两名落水冲浪者。另有一名老人因心脏病突发未能及时施救。”
维德点点头,语气平淡:“你做得很好。回去吧。”
“影我”没有动,而是盯着他:“你明知我会问??为什么总是救他们?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。魔法世界即将崩裂,麻瓜社会也在动荡边缘,你却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注定会被历史碾碎的生命上。”
维德沉默片刻,抬手抚过额前被雨水打湿的黑发。
“因为我记得。”他说。
“记得什么?”
“记得当我还是个孤儿院的孩子时,也曾被人这样救过一次。那天也是暴雨,下水道塌方,我差点被活埋。是一个清洁工大叔徒手挖开了半米厚的泥石,把自己的肩膀砸断了才把我拖出来。他不认识我,甚至不知道我是谁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穿透雨幕,望向城市深处某座模糊的钟楼。
“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,伟大不是由杀戮定义的,而是由那些无人看见却依然选择伸出的手决定的。格林德沃想用恐惧重塑世界,伏地魔追求永生与绝对统治,而我……只想弄清楚一件事??”
“什么事?”
“魔法的本质到底是什么?是工具?是武器?还是……某种更高维度的语言?如果它是语言,那它是否能用来‘翻译’人类无法理解的痛苦,并给出回应?”
“影我”静静地看着他,良久,轻声道:“所以你创造了我,不只是为了战斗,更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。”
“没错。”维德微笑,“你是我的实验,也是我的见证者。”
话音刚落,天空骤然炸开一道惨白闪电,照亮整片海岸。紧接着,一股强烈的魔力波动自北方袭来,像是千万根钢针刺入神经。维德脸色微变,猛地抬头。